半个小时后,任嘉石见到了康夫人何盈。何盈年近五十,保养得宜,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。身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服装设计师,早年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女娲之印,名气不输各大蓝血,价格也不遑多让。
身为设计师,何盈穿衣很有品味,看似简单的裙装,内里藏了许多精巧的小设计,举止优雅,浑身贵气。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。恐怕只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以及稍显凌乱的头发。
再一想她赶到此只用了三十分钟,便可知她接到电话就匆匆出门,这点“美中不足”的原因也就显而易见了。
她看到任嘉石既激动且紧张,还带着几分胆怯,想亲近又不敢亲近。
“胤礽!”她刚开口,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。
任嘉石有些不知所措。上辈子他与自家皇额娘从未谋面,这辈子一岁多前的记忆更是一点没有。所以他在知道康明烨就是康熙后,能够与他言谈随意,但何盈,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。
何盈颤巍巍伸出手,想要碰他,在半路又几次缩了回去。最终是康明烨出面将二人的手放在一起,安慰道:“别哭了,你看,我们的孩子不是回来了吗?”
“对。我们的孩子回来了。”何盈止住自己的泪水,露出笑颜,紧紧握住任嘉石的手,“我是该叫你胤礽,还是叫你嘉石?”
“叫嘉石吧,虽然都是我。但你要是叫胤礽,别人听到了还得找借口解释。”
何盈点头:“你都长这么大了。我一直觉得是我没有子女缘分。上辈子你一出生我就死了,甚至没来得及抱一抱你。这辈子又……”
“都是人贩子的错,与你无关的。你别怪自己。”
康明烨怕她沉湎于自责,趁机转移话题:“恢复记忆后,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走后那些年胤礽是怎么过的吗?我说的你还不信,如今胤礽在这里了,你可以当面问他。”
说着朝任嘉石使了个眼色,任嘉石拉她坐下:“妈妈想知道什么?我同你说。对了,妈,你可千万别信弘暄写的什么鬼札记,那臭小子没个正形,里头很多事情不算数的。说谁是大忽悠丧心病狂呢。不孝子一个!”
他有意拿弘暄开涮,何盈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,噗嗤一声笑出来,听着他这声“妈妈”,心里暖洋洋的。
“好!妈不信他,妈信你。你跟妈妈说说。”
任嘉石笑着将过往趣事挑挑拣拣说给何盈听,他是做演员的,台词功底扎实,说起话来抑扬顿挫,又会制造氛围感。何盈听得咯咯直笑。
康明烨就这么被晾在一边,心里突然有些不舒坦,情绪尤为复杂。一边觉得老婆有了孩子眼里就没他了,一边觉得胤礽这臭小子果然跟他不对付。凭什么面对妈妈就温声细语,处处照顾妈妈的情绪,专捡妈妈爱听的说,一到他面前,就能活生生把他气死?
一个父,一个母,都是一样的。凭什么区别对待!还有老婆,你们俩记不记得身边还站着个人呢!当我空气啊!
任嘉石与何盈就这样聊了一两个小时,康明烨几次插嘴想加入话题,何盈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儿子,哪还看得到他。任嘉石倒是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机,不过同样没理他。
康明烨气呼呼当了两个小时的背景板,一会儿瞪何盈,一会儿瞪任嘉石,都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。
任嘉石说得口干舌燥,喝了杯水,看着天色站起身:“妈妈,时间不早了,我们走吧。”
何盈舍不得,神色一暗:“是说得有点久了。都是妈妈不好,忘了时间。你……不知道你如今住在哪里,妈妈能经常去看你吗?”
任嘉石莞尔揽过何盈的胳膊,瞄了康明烨一眼:“妈妈不想带我回家吗?”
何盈一愣,随后面上是巨大的惊喜:“对,回家!我们回家!”
这一夜,任嘉石是在康家睡的。他倒也没有完全忽略康明烨,等何盈休息后,他与康明烨在书房聊到后半夜。父子俩隔了两个时空,自然有许多话要说。结果就是,第二天,任嘉石倒头睡到十一点,起床直接吃中饭。
饭桌上只有一家三口,彼此说说笑笑,倒也温馨。经过昨日的激动,有了与任嘉石半天的相处缓和,何盈也慢慢变得自然起来。
康明烨看向任嘉石:“今天是庆宁帝万寿节,外面有很多活动,康氏集团也有举办相关宴会,要不要去玩玩?啧,自己纪念自己,这世上也没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机会了。挺新鲜的,不去试试?”
自己纪念自己?任嘉石表示拒绝,他看向康熙:“没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机会?你是觉得我有万寿节,还成了法定节假日,你什么都没有,心里不舒坦?”
康明烨:……
任嘉石翻了个白眼:“那不得怪你自己功绩不够?呵呵。”
他又转头看向何盈:“妈,听说咱们康家这一脉也是爱新觉罗后裔?可以追溯到哪一支?”
“追溯到你这一支。”何盈笑眯眯看向康明烨,“从族谱来看,你爸是弘昭第十三代孙。”
任嘉石哈哈大笑,冲康明烨挑眉:“自己成为自己的后代,还是自己孙子的孙子的孙子……什么感觉,是不是也挺新鲜的?”
康明烨嘴角抽搐:“你是不是忘了,你也一样?”
任嘉石翻了个白眼:“亲子鉴定还没出来呢。我这辈子要不是你儿子,那就不算是自己的后代。”
康明烨:……
何盈莞尔失笑,给康明烨盛了碗粥,“你都多大人了,还跟儿子计较。”
康明烨表示自己巨冤:“是我跟他计较吗?难道不是他一直在怼我?”
何盈坦然:“那也是你养出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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