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锦彦追问之下,柔嘉便说出了从前刚进王府时,在浣衣房被孙婆子踢伤的旧事,萧锦彦听完之后良久无言,半响才叹息道:“真是报应,我当初只想着折了你的羽翼和傲气,却没有想到,最终报应到了自己孩子的身上。柔嘉,都是我对不住你。”
柔嘉倚在他的怀里,也是沉默无言。但凝神许久,说道:“我想着上天既然赐给我们这个孩子,那么便是一种弥补。三郎,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,而今我并不恨你,我……只想跟你跟这孩子在一起,再大的风雨,我们总能熬过去。”
萧锦彦紧抱着她,两人在纱帐锦绣深处静静拥坐着。这样的夜晚一如从前,温馨而宁静。
便是只能这般相拥而眠,对他来说,亦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放松。他第一次发觉,原来从前对她肌肤相亲时的那些迷乱,而今他愿意为此付出更大的耐心与情爱去等待和呵护。
在睡梦中醒来,只要看见她的睡颜,闻见属于她的气息,他的心就是安定的。而这份安定亦如这时日的缓缓流逝一样,渐入他的血液当中。他如此的依恋着她的存在,只有他心里才明白,若哪一日她离去,他的生命会有怎样的一种恐慌?
他不敢深想,唯有向天祈求,愿从前的那些人生只是一场梦。梦境醒来,他还是当年那个在秦宫初见她时的少年郎。而她,永如那月下踏碎一地清辉,遥拜嫦娥的姗姗少女。
但,他不知道,这愿望是否真的只是一种奢求。因为诸多的巧合重叠在一起,犹如浓雾蔽日一般,就连多年以来历经波诡云谲的他,亦有种触目惊心的不安。
如此捱到十月初三,次日便是太皇太后的寿诞,忙做一团不堪其扰的萧锦彦终于接到自贺州请来的名医云中鹤。
原来云中鹤出门远游,临行前只留下书信与弟子,并未说清具体去向,因此这般,才耽误了这些功夫。
萧锦彦本想让他先行与柔嘉诊脉,但他自己因为宫中事物繁多,所以未能及时抽身出来与云中鹤相会。云中鹤有些不悦,就撇开侍卫与随从先去中京最大的酒楼云客来,找了个雅间喝了个烂醉如泥。
萧锦彦深知其性情乖张,乃最不受权势约束威逼的人,因此只得安排人将其好生照顾着,待次日醒来,听闻凌佩缜那边有些变故,萧锦彦想起柔嘉对自己的嘱咐,便着人将云中鹤先送去了别院,命其照料凌佩缜的病情。
而这一日,齐宫中早已四处彩带红绸、锦旗铃铛,宫女太监们也都换上秋日暖色新装,俨然烘托出一派团圆喜庆的热闹气氛。
慈安宫中,自然是喜气盈盈,欢声笑语不断。柔嘉自早上起身,便按品大妆,与王妃曹氏一起进宫来领宴。一路上,她紧随曹氏身后,虽然心中有些忐忑,但因着有萧锦彦事先的妥当安排与青莲青荷两人的随身相伴,因此,直到在慈安宫落座的那一刻,两人均算是相安无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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